那一刻的绽放

七月的夏夜，不见星空点点，只有灯火通明的教室。凉风徐来，热意消散，我的心中却依旧忐忑不安：还有十几天就要中考了。

多少次动员强调中考重要，多少同学在神情紧张地为之忙碌。而我却心生浮躁，想复习却不知如何下手。恍惚间，又回到了除夕的夜晚——

已是凌晨一点，除夕的夜色正深，只有远处偶尔升起几朵烟花，转瞬间便散去。大多数人家看完春晚就关灯就寝了，昏黄的路灯照在路上，映出两个人影，这是我和父亲一起走着。

村庄的小路空无一人，影子长了又短，转过几个路口，我们到了一座小楼——村庄的祠堂。父亲每年都要在过年时来这里“拜神”，我说父亲迷信，他却说这是个“信头”。

朱红色的楼阁，金黄色的神像，火红的灯笼，缕缕的白烟。他让我和他一起跪在蒲团上，往香炉里插香。他虔诚地拜着，并小声说着诸如“保佑中考顺利”的话。我正暗暗笑着他的迷信时，父亲已然起身，要放鞭炮了。 

“等下你躲远点儿，小心呛着。”父亲平静地说。我不作声，默默地站在一旁。他把鞭炮在栏杆上摆好，又用打火机往炮捻子上一递，胖胖的身体一扭，两手顺势往耳朵上一捂，便向我小跑过来。到我面前，他摘下口罩，喘了两口气，看着红色鞭炮炸起的火花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。

回去的路上，遇到正前往祠堂的三叔和表哥，我知道表哥去年高考考得很好。打过招呼后，父亲重重地拍了下我的肩膀，并未说些什么，只是向前走去。他的背微驼，脚步却很坚定，路灯一晃，黑发中的白发刺眼却一闪而过……

教室的灯光依旧明亮，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。看了一眼远处的灯光，似乎父亲的脸又出现在祠堂里，虔诚地说着“祖先保佑”之类的话。我考试前他还会去祠堂吗？应该会吧，我笑了，这是个“信头”啊。

仿佛看到了如除夕般夜色的景象，远处又有烟花绽放。我轻笑着开始了复习，心头却微微一颤——这定是父亲给我在心里放的一个烟花吧……